3 住校生活_木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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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住校生活

  前一年夏天做的长袖衬衫穿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布料很不好,洗了缩水不说还特别爱打褶,我穿在身上总感觉不舒服,像塑料布。

  父亲送我到县城入学高中时,给了舅母5元钱,让舅母帮我选一块布料做上衣。舅母抽空带着我到县城的商场买了一块粉色的薄布,舅母告诉我这是当下最流行的的确凉。随后,舅母又带我去找裁缝量尺寸,做好后舅母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丢了。

  穿上浅粉色大小正合适的的确良褂子,我心里美美的。

  宿舍前面的空地上每隔两三米的位置就竖立着一根圆木,上面固定着铁丝。这是专门为住宿的学生提供晾晒衣服的。

  衣服穿脏了总是中午阳光好时赶快洗了晒干下午接着穿。每次洗了都担心自己中午在宿舍迷瞪睡着了会有人把我晾晒的衣服偷走。所以,一旦洗了我会穿着背心坐在宿舍口门的台阶上边看书边照看我晒的衣服。

  这是我唯一一件最可心的夏天衣服,绝对不能丢了。

  我感觉最不如意的是住宿。宿舍是不大的一个房间,放着两张木板大通铺,中间留出一条很窄的过道,过道勉强够两人并排站立的宽度。东西两张大大的通铺上各睡九个女生,我们班只有12个女生,于是插入五班的一些女生同住。每人的床位只有一米宽甚至不到一米的距离。父亲担心我带的褥子太薄,专门制作了一个稻草床帘子给我铺在了褥子下面,这样就显得我的这一米厚度能和左右两边的同学的持平。即便如此,我夜里睡觉时偶尔会被挤到或挤到两边的同学。有一次,早上醒来才发现我钻在了右边同学的被子里。

  因为宿舍的电灯开关灯绳悬挂在门边,所以只有门边床铺的同学方便开灯关灯。我从家里带了一个手电筒放在褥子边上,方便夜里临时用。

  差不多每晚睡前班主任老师都会到宿舍门前检查一遍,督促我们准时关灯睡觉。女生普遍爱干净,晚上个个必须洗脚,我还习惯了晚上刷牙。有时候动作慢点就拖了大家的后腿。

  床下放置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我从家里带了两个盆,花色的新搪瓷盆用来洗脸洗脚,白的旧的一个搪瓷盆是留着万一夜里小便时救急的尿盆。一个搪瓷缸子和香皂盒放在洗脸盆里,一个铝制饭盒既盛饭又盛菜。

  我学着其她同学,在床板下面的支撑圆柱木头上固定了一段铁丝,我把洗脸毛巾擦脚毛巾挂铁丝上。偶尔洗了袜子也挂这里。

  父亲还让村里本家一个手巧的叔叔给我制作了一个小木箱子,我的一些衣物和重要东西就可以锁在小箱子里。当然我也会把钱包锁在里面。

  早上起床洗脸也是在自己固定的床头进行,洗脸和漱口用水需要同学轮流到水房提前拎着打饭的铝制桶打上水。

  白天大家都把被子叠好靠墙放着,把枕头放在被子上。临过道的一侧就是我们的重要活动场所。有时想坐的时候就要坐到自己的床头边,吃饭的时候也要在自己的床头边,我习惯把饭盒放在床边,人站立着吃饭。而有的同学喜欢坐在床边端着饭盒吃。

  学校每天的伙食都不太好,有的同学开始叫苦,同宿舍也有吃不惯学校的饭菜痛苦的要哭的。

  宿舍前面有些半拉的玉米面窝头都是有人吃不下扔的。而我从来没舍得扔过,我知道我家没钱,而这些吃起来不太香的饭菜也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还搞了一个小本子记账,每花一分钱我都记着。

  一个宿舍有一个打饭的平平的编筐,用来装主食,还有一个铝皮焊制的桶,用来盛粥盛菜。宿舍每个人轮流值日,每天都是两人一组,一个排队打饭一个排队打菜。打好饭菜后抬到宿色再负责分配,最后还要把放过菜的桶拎到水房外面的水池处冲洗。洗完后,顺手再拎一桶水热返回宿舍供大家喝。值日的人要提前一天记录宿舍每个同学订饭情况,并且负责打回来后的分配。每当轮到我值日的时候我都非常小心,生怕出错。晚自习的时候要在记录的本子上核对一遍。

  偶尔也有因为分饭闹出意见的时候,比如早上值日分粥的同学,一定要先把粥搅拌均匀后再给每个人盛,否则后果很严重。

  有一次就因为值日的同学盛粥时给先盛的太稀,后盛的有些稠而闹出了意见。也有开始就捞稠的,到后来就剩稀的了,结果往往是遇到老实的同学顶多撅着嘴表示不满,若遇到厉害的直接就会把盛粥的饭盒摔过来。

  分菜也和分粥差不多,必须提前用勺子搅均匀。

  女生大都是很心细的,每一顿饭都不愿意浪费一口,晚饭时常常有人订窝头不订整个,经常是两人订三个,一人吃一个半,这就要值日的同学把其中一个窝头公平地掰成两半,不能有很大的出入。

  晚饭我一般不舍得订菜,学着其她同学,我也村家里用大大的罐头玻璃瓶子带来了一瓶子腌咸菜,我就着自带的咸菜吃主食就行。

  突然发现自己很能吃,学习每周有两顿白面馒头,馒头是很大的椭圆形,一个六两,像个小孩的枕头。我能轻轻松松吃掉一个六两的馒头。偶尔似乎还觉得不是很饱,再来半个也能吃完的节奏。

  周六回家后,我有一次对姥姥说怎么吃也感觉不饱。本想让姥姥分析一下是不是我要生病的前兆。结果姥爷听到后说:自古穷兵饿秀才。当学生的总喊饿再正常不过。

  同样,我也对奶奶说总是饿。奶奶听了心疼我吃不饱,便对父亲说想办法给我带点干粮当零食。到我星期日返校时,不仅带来两大瓶咸菜,还带了一布袋炒面。父亲告诉我炒面直接能吃,饿了就用开水冲泡一些充饥。

  我担心我带的炒面被耗偷吃,就在我床位的墙上定个大钉子,把放炒面的布袋子挂在宿舍墙上。但是某一天早上发现我的炒面袋子上有了许多小孔,我怀疑是耗子上墙偷吃我的炒面了。我被搞的很伤心,耗子吃剩的我也不能再吃了,干脆取下来全部倒掉。以后再也不从家里带干粮了。

  周六周日我如果不回家就会到大舅家吃住,舅母是从小看着我一点点长大的,她带我就像自家孩子,大舅家因为没有女孩,对我是格外关照。舅母总是念叨我命苦,我有点不爱听。她说村里如今都生活改善了,很少吃粗粮,馒头米饭成了家常便饭。而我这时跑到县城住校吃食堂的玉米面窝头。

  有时也去三舅家,不过三舅租住的房子距离学校有差不多四里地。大院子里住着好几家人家,三舅母因为要照顾没断奶的小表弟,所以没找工作上班,偶尔会顾不上按时做饭。有一次,她问我饿不饿?我违心地回答说不饿,但同时不听话的空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令我很尴尬。因为距离远,每次到三舅家住一宿,第二天走的时候三舅要骑自行车送我到学校,我觉的给三舅添了很大的麻烦,后来慢慢的去的次数就少了。

  偶尔也去秀芬姐姐家,但她家距离学校更远,差不多又五里地,而且秀芬姐姐和姐夫两人都是木讷之人,对我不冷不热几次后,我干脆再也不去了。

  其实无论去谁家,去蹭饭改善一下伙食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想找一下家的感觉。比较之后发现只有在大舅家能找到家的感觉,毕竟大从我有记忆起,生活中就有大舅母的身影。

  我有时候想想总觉得自己算个幸运儿。学校食堂卖饭的人中有一个是我的一个同村发小,她没考上高中就来这里当工人了。一旦我吃5分钱一份的菜吃不下去,想吃点带肉的菜改善一下时,我就单独拿着饭盒到老师买饭的窗口买1毛5的炒菜。一看是我单独举着饭盒到来,我的发小便会抢在别的食堂师傅前面快速接过我的饭盒,然后她会往我饭盒里最大限度地盛肉菜。

  再后来我从家里带来一点大米,担心耗子偷吃,我就锁在我的木头箱子里。早上上课前提前用饭盒洗好一些大米后泡上水端到锅炉房蒸上,到中午下课去拿正好蒸好。当然我带的大米是很有限的,蒸几次就没有了。

  多少年过去后一旦回想起那锅炉蒸的米饭和发小给我盛的多半饭盒炒菜我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那么艰苦的生活环境中我居然偶尔能像过年一般美美地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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