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天一
派出所审讯室
这间房子从那位办案民警走后，足足三天，除了每日按点给柏少青送饭的食堂大爷再也没有来过一人。这样的日子不知到还要持续多久，正当柏少青为此心烦意乱的时候，第四天终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中年，眼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上身白色衬衫一尘不染，下身青色西装裤子，加上一双油光发亮的皮鞋，俨然一个斯斯文文的学者打扮。此人进来之前轻轻的敲了敲审讯室的大门，见无人回应，便自顾地推开门，看见坐在墙角的柏少青礼貌的问候一声：“你好”。
柏少青回了一句你好后，缓缓起身诧异的望着面前的儒者，只见对方莞尔一笑，指了指审讯桌子前面的板凳道：“请坐”
“你，你是律师？”
按常理能进审讯室的不是警察那自然就是律师了，可这人又不像其他的律师的一样随身带着公文包，柏少青才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不是律师”中年微笑摇了摇头
“那你是？”
“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哦，还请赐教”
“我是来救你的？”中年儒者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柏少青。
“救我？如何救法？”
“从现在起，决口不提大彪向你们要钱之事，你和你的兄弟就会很快出去！”
“我如果不呢？”
此时此刻，柏少青已经大概能猜出对方为何而来了，尽力控制情绪，内心却十分愤怒，这堂堂公安机关，竟然像是对方家开的一样。从被带进派出所，先是混进冒充警察的人，现在又来了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子。
中年儒者也不生气，只见他伸手扶了扶眼镜，然后一脸歉意的笑了笑：“那很抱歉，如果不接受我的提议，那么你和你的兄弟中可能会有人永远留在这里了。”
“用打架斗殴的罪名，公安机关还无法关我一辈子吧？”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说清楚，我所说的留下是把命留下”中年儒者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语气平淡，就好像一位家长跟晚辈谈心一般。
没有横眉冷对，没有恶语相加，更没有发狠威胁，但就是这样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柏少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柏少青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年儒者，对方同样方式回应他，两道目光相撞，虽无言语，但却似一场生死之战。
从中年儒者的目光中，柏少青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这种杀气是装不出来的。
是退还是进，退一步虽不见得会海阔天空，但如果进一步肯定是万丈悬崖。真的就这般倔强下去吗？胜利了又怎样，大彪等人最多被判个敲诈罪，而己方也难逃聚众斗殴的罪名，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兄弟。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学生，既没有惊世骇俗之能，更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唉，罢了，罢了，柏少青心中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万般的无奈最后只化作一个无力的“好”字。
无忧无喜，波澜不惊，仍旧是温文尔雅，中年儒者对于柏少青会很快答应他的提议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只是平淡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放心吧，你和你的那帮小兄弟会很快出去的”
“我很感兴趣，如果我没答应你的提议，你们将会如何对付我”
中年儒者看着柏少青，嘴角带着弧度，语气平静道：“我今天心情不错，不妨多跟你说几句，如果你真不答应我的提议，那么明天的新闻就会这样的报道：xx嫌疑人因身体不适，在派出所突发疾病，因抢救无效死亡。
“悠悠众口，你这样做是堵不住的”
“没错，所以我还会在派出所找个临时工当替死鬼，私下付他一笔丰厚的报酬，让他背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回家养老，即便是悠悠众口，但已经有人因此受到处罚了，最终结果只会不了了之”
“朗朗乾坤，疏而不漏，难道你就不怕此事真有破败的那天？”
“哈哈，愚蠢，说到底你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这世界的小老百姓何止亿万，死了便是死了，终不过如一粒尘埃入水，击不出浪花的！”
中年儒生的话如一把铁锤重重的击打在柏少青的心头，和谐社会竟然还有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人生来平等，你大人物的命是命，难不成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终有虎落平阳的那一天，可能到时活的连狗都不如。
“今日这番话，真是受教了，但我仍不敢苟同，请问先生大名，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次讨教”
“王天一！”
中年儒者说完之后，便抽身而去，留下一脸愕然柏少青，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半天才朝天大骂：“谁说黑道上混的人打扮都是金链子，玉戒指，刀疤纹身大光头的。斯斯文文的儒者不也能混黑道吗，而且还混成了黑道大哥，真特么的骗死人不偿命。
事情果然不出意料，在中年儒者离开后的第二天，柏少青就被放出了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当场向嫌疑人柏少青告知道：“由于你参与斗殴，证据确凿，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应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但念你是初犯，又未造成严重后果，特处五日拘留，从你进派出所那日算起，今天刚好满五日，你可以走了！”
聚众斗殴换成了斗殴，少了聚众这两字，判决结果天差地别，此时柏少青心中对王天一一伙人的力量又有了重新的认识，恐怕不单单是黑社会势力，照目前来看，政府部门充当这股势力的保护san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路要走，生活还要继续，站在派出所拘留室门外，柏少青仰面朝天，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阔步走出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外柏少青见到了前来接他的父母，小别几日，恍如隔世，望着满脸憔悴的父母，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几日父母二人是怎么过来的，定是度日如年，为他操碎了心。
习惯放荡不羁的柏少青在此时此刻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浓浓的愧疚之感。二十了，回想这二十年的时光，除了让父母操心外，貌似就没有其他的了。
“青儿啊”柏母一声哭腔，上前紧紧抱住柏少青，久久不肯松手。
“妈”
柏少青一声哽咽，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柏母身后的父亲，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哎，孩他妈，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话”半晌之后，柏父忍不住的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柏母的后背。
“对，对，该高兴，该高兴”柏母赶紧擦了一下眼泪，笑着望了望柏少青，然后紧紧的抓住儿子手，拉着他走上了回家的路。
晚饭，柏父摆上了张罗一下午的菜，满满一桌子，好不丰盛！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加上柏少青回家，本应该其乐融融一顿饭，却吃了个冷冷清清，因为这一顿饭中柏少青父母一直沉默不语。
柏少青试着问了几次发生什么事了，父母二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顾左右后而言他，有心回避，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柏少青也就索性不问了，到了父母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果不其然，饭后没多久，柏少青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父子两人促膝而谈，从柏少青小的时候，谈到上小学，然后初中、高中。最后才引入正题：“少青啊，你对这次打架事件有什么看法？”
柏少青想了想，理了理思绪道：“这次看似平常的一架却和以往有着大不同”
“哦，哪里不同了？”
“以往打架只是同学之间的摩擦，而这次打架的对象似乎沾上了黑恶势力，更让我见识到这个社会还有着许多黑暗的一面”柏少青眉头皱了皱，缓缓说着。
“什么叫似乎沾上了，这帮畜生如果都不算黑恶势力的话，那天下就没有黑恶势力了。”
柏少青看着激动异常的父亲，目光不由一滞，虽说大彪伤了自己，但他自身也没讨到啥好，父亲至于这么义愤填膺吗？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哪怕伤了孩子的一根汗毛，在父亲的眼中也认定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吧？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可怜父母心呀！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以后不打架了呗，志愿也填了，等着通知书一到就好好准备大学生活了”
说到这里，柏少青才想起装在身上的高考志愿报名表，这几天出了这么多事，一直也没顾得上交，明天最后一天了，再不交大学梦就泡汤了，万幸赶上了，要不然有的他后悔的。只是可惜了，身上的手机被那天打架时候砸烂了，已经不能用了。
掏出那张皱的不成样子的高考志愿报名表，上面还有着几点殷红，想必是前几天打架沾上的血，涂抹的不严重，还能看得清。冲着父亲羞愧的笑了笑：“爸，我明天去学校把报名表交了”
“那个，报名表明天我帮你去交吧，你不用去了”
“爸，不用，我自己去交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是闲着，因为你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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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子从那位办案民警走后，足足三天，除了每日按点给柏少青送饭的食堂大爷再也没有来过一人。这样的日子不知到还要持续多久，正当柏少青为此心烦意乱的时候，第四天终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中年，眼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上身白色衬衫一尘不染，下身青色西装裤子，加上一双油光发亮的皮鞋，俨然一个斯斯文文的学者打扮。此人进来之前轻轻的敲了敲审讯室的大门，见无人回应，便自顾地推开门，看见坐在墙角的柏少青礼貌的问候一声：“你好”。
柏少青回了一句你好后，缓缓起身诧异的望着面前的儒者，只见对方莞尔一笑，指了指审讯桌子前面的板凳道：“请坐”
“你，你是律师？”
按常理能进审讯室的不是警察那自然就是律师了，可这人又不像其他的律师的一样随身带着公文包，柏少青才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不是律师”中年微笑摇了摇头
“那你是？”
“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哦，还请赐教”
“我是来救你的？”中年儒者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柏少青。
“救我？如何救法？”
“从现在起，决口不提大彪向你们要钱之事，你和你的兄弟就会很快出去！”
“我如果不呢？”
此时此刻，柏少青已经大概能猜出对方为何而来了，尽力控制情绪，内心却十分愤怒，这堂堂公安机关，竟然像是对方家开的一样。从被带进派出所，先是混进冒充警察的人，现在又来了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子。
中年儒者也不生气，只见他伸手扶了扶眼镜，然后一脸歉意的笑了笑：“那很抱歉，如果不接受我的提议，那么你和你的兄弟中可能会有人永远留在这里了。”
“用打架斗殴的罪名，公安机关还无法关我一辈子吧？”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说清楚，我所说的留下是把命留下”中年儒者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语气平淡，就好像一位家长跟晚辈谈心一般。
没有横眉冷对，没有恶语相加，更没有发狠威胁，但就是这样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柏少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柏少青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年儒者，对方同样方式回应他，两道目光相撞，虽无言语，但却似一场生死之战。
从中年儒者的目光中，柏少青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这种杀气是装不出来的。
是退还是进，退一步虽不见得会海阔天空，但如果进一步肯定是万丈悬崖。真的就这般倔强下去吗？胜利了又怎样，大彪等人最多被判个敲诈罪，而己方也难逃聚众斗殴的罪名，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兄弟。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学生，既没有惊世骇俗之能，更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唉，罢了，罢了，柏少青心中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万般的无奈最后只化作一个无力的“好”字。
无忧无喜，波澜不惊，仍旧是温文尔雅，中年儒者对于柏少青会很快答应他的提议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只是平淡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放心吧，你和你的那帮小兄弟会很快出去的”
“我很感兴趣，如果我没答应你的提议，你们将会如何对付我”
中年儒者看着柏少青，嘴角带着弧度，语气平静道：“我今天心情不错，不妨多跟你说几句，如果你真不答应我的提议，那么明天的新闻就会这样的报道：xx嫌疑人因身体不适，在派出所突发疾病，因抢救无效死亡。
“悠悠众口，你这样做是堵不住的”
“没错，所以我还会在派出所找个临时工当替死鬼，私下付他一笔丰厚的报酬，让他背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回家养老，即便是悠悠众口，但已经有人因此受到处罚了，最终结果只会不了了之”
“朗朗乾坤，疏而不漏，难道你就不怕此事真有破败的那天？”
“哈哈，愚蠢，说到底你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这世界的小老百姓何止亿万，死了便是死了，终不过如一粒尘埃入水，击不出浪花的！”
中年儒生的话如一把铁锤重重的击打在柏少青的心头，和谐社会竟然还有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人生来平等，你大人物的命是命，难不成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终有虎落平阳的那一天，可能到时活的连狗都不如。
“今日这番话，真是受教了，但我仍不敢苟同，请问先生大名，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次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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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儒者说完之后，便抽身而去，留下一脸愕然柏少青，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半天才朝天大骂：“谁说黑道上混的人打扮都是金链子，玉戒指，刀疤纹身大光头的。斯斯文文的儒者不也能混黑道吗，而且还混成了黑道大哥，真特么的骗死人不偿命。
事情果然不出意料，在中年儒者离开后的第二天，柏少青就被放出了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当场向嫌疑人柏少青告知道：“由于你参与斗殴，证据确凿，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应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但念你是初犯，又未造成严重后果，特处五日拘留，从你进派出所那日算起，今天刚好满五日，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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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要走，生活还要继续，站在派出所拘留室门外，柏少青仰面朝天，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阔步走出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外柏少青见到了前来接他的父母，小别几日，恍如隔世，望着满脸憔悴的父母，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几日父母二人是怎么过来的，定是度日如年，为他操碎了心。
习惯放荡不羁的柏少青在此时此刻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浓浓的愧疚之感。二十了，回想这二十年的时光，除了让父母操心外，貌似就没有其他的了。
“青儿啊”柏母一声哭腔，上前紧紧抱住柏少青，久久不肯松手。
“妈”
柏少青一声哽咽，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柏母身后的父亲，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哎，孩他妈，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话”半晌之后，柏父忍不住的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柏母的后背。
“对，对，该高兴，该高兴”柏母赶紧擦了一下眼泪，笑着望了望柏少青，然后紧紧的抓住儿子手，拉着他走上了回家的路。
晚饭，柏父摆上了张罗一下午的菜，满满一桌子，好不丰盛！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加上柏少青回家，本应该其乐融融一顿饭，却吃了个冷冷清清，因为这一顿饭中柏少青父母一直沉默不语。
柏少青试着问了几次发生什么事了，父母二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顾左右后而言他，有心回避，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柏少青也就索性不问了，到了父母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果不其然，饭后没多久，柏少青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父子两人促膝而谈，从柏少青小的时候，谈到上小学，然后初中、高中。最后才引入正题：“少青啊，你对这次打架事件有什么看法？”
柏少青想了想，理了理思绪道：“这次看似平常的一架却和以往有着大不同”
“哦，哪里不同了？”
“以往打架只是同学之间的摩擦，而这次打架的对象似乎沾上了黑恶势力，更让我见识到这个社会还有着许多黑暗的一面”柏少青眉头皱了皱，缓缓说着。
“什么叫似乎沾上了，这帮畜生如果都不算黑恶势力的话，那天下就没有黑恶势力了。”
柏少青看着激动异常的父亲，目光不由一滞，虽说大彪伤了自己，但他自身也没讨到啥好，父亲至于这么义愤填膺吗？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哪怕伤了孩子的一根汗毛，在父亲的眼中也认定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吧？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可怜父母心呀！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以后不打架了呗，志愿也填了，等着通知书一到就好好准备大学生活了”
说到这里，柏少青才想起装在身上的高考志愿报名表，这几天出了这么多事，一直也没顾得上交，明天最后一天了，再不交大学梦就泡汤了，万幸赶上了，要不然有的他后悔的。只是可惜了，身上的手机被那天打架时候砸烂了，已经不能用了。
掏出那张皱的不成样子的高考志愿报名表，上面还有着几点殷红，想必是前几天打架沾上的血，涂抹的不严重，还能看得清。冲着父亲羞愧的笑了笑：“爸，我明天去学校把报名表交了”
“那个，报名表明天我帮你去交吧，你不用去了”
“爸，不用，我自己去交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是闲着，因为你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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