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前往机场的保姆车内,低沉的气氛弥漫开整个空间。
作为近几年迅速蹿红的流量演员，宋昀然长了一张非常有观众缘的脸。
他身上仿佛有种天然的亲和力，笑起来时右边脸颊会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人畜无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摸他的脑袋。
然而此时此刻，宋昀然脸上却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用不满的视线扫过车内：“你们完全不打算想办法吗？”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经纪人赵斯宇硬着头皮说：“主要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我都要跟秦恪搭同一班飞机了。”宋昀然问,“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
“……”
那可多了去了,赵斯宇暗自腹诽。
但这话他没法说，否则小祖宗脾气一上来，就更不好哄了。
想到这里，赵斯宇不禁瞪了宋昀然的助理一眼。
订机票的时候怎么就没事先打听，怎么就跟秦恪订到同一个航班。
偏偏这次目的地比较偏僻,航班不多，现在改签的话要晚上才能出发，那样势必会耽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助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上个月才进公司，哪里知道订张机票还能闯出祸来。
车内的沉默令宋昀然心情更糟，他调转矛头直指助理：“你不知道我跟秦恪是对家吗？”
助理说：“知道。”
但我没想到你们对立到“一机不容二人”的地步啊。
“那你还……”
宋昀然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眼角余光却见助理紧张地绞着手指,只能抿抿嘴角,“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你关注下秦恪的公开行程,跟我重合的就分开买票。”
助理很纳闷：“但我要怎么知道，秦恪坐哪班飞机呢？”
宋昀然理直气壮：“跟黄牛买啊，他们什么消息都有。”
助理：“……”
这不好吧，传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在意秦恪。
当然这话他同样选择了咽回肚子里。
毕竟众所周知，宋昀然身为赫赫有名的宁东太子,是有点少爷脾气在身上的。
倒不是说他待人多苛刻，而是跟他相处得像跟被宠坏的小朋友那样，必须顺毛摸才行。
眼看航班危机暂时解除，赵斯宇又凑过来了：“昀然，飞机上人少倒不要紧，接下来才是关键。你跟秦恪出席同一场活动，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你们，自己警醒点儿。”
今天是国内一家时尚杂志创刊30周年纪念日，圈内知名艺人几乎集体前往捧场。
要不是这样，赵斯宇也不会同意让宋昀然跟秦恪碰面。
宋昀然点头：“放心吧。主办方把我俩的座位隔那么远，不会有事。”
赵斯宇摇头：“年初华影节的时候，他在台上领奖，你都能在台下翻白眼被拍到，热搜挂了一整天，你叫我怎么放心？”
“……能不能别提那破事。”
宋昀然郁闷极了，就没想通，当时秦恪在那儿发表最佳新人获奖感言呢，他悄悄翻个白眼怎么也能被摄影机捕捉到。
“好，不提。”赵斯宇又说，“反正你当心点，现在秦恪回来了，不少人等着看好戏。”
宋昀然“嗯”了一声，闭上眼：“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赵斯宇转过头去，沉沉地叹了口气。
在大众眼里，“对家”二字无非就是，两个年龄路线相近的艺人，因为一些资源方面的竞争，被媒体或粉丝拿出来做对比，从而引发饭圈一轮又一轮的掐架。
但放在宋昀然眼里，却是实打实地看秦恪不顺眼。
都怪那个最佳新人奖，赵斯宇想。
本来在那之前，宋昀然还没把秦恪当回事，即便两人的处女作票房之争他就败给了秦恪，但靠着一些与生俱来的自信，他仍旧坚信自己才是在颁奖典礼当晚捧起奖杯的人。
结果不仅做了陪跑，还因为表情管理失控被黑了一波。
从那以后，宋昀然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时明知道品牌方更青睐秦恪，他却偏要勉强自荐，最后等到人家官宣代言人了，自己气得在家爆锤枕头。
上半年的时候，秦恪因为拍戏受伤，不得不暂停工作三个月。
也就在这三个月里，宋昀然主演的一部偶像剧赶在暑期档播出，收视率与口碑度都很好，瞬间在同龄艺人中有了领跑的趋势。
结果刚高兴没多久，就有消息传出去，说结束休养的秦恪接下来会拍摄一部电视剧。
赵斯宇觉得这事邪门极了。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秦恪分明更适合走大银幕的路线。
秦恪那边的说法，是说由于他的肩伤还没完全痊愈，需要每周回医院复查，刚好有就在燕城取景的剧组找上门来，时间地点都合适。
但在宋昀然看来，却并非如此。
“说不定秦恪住院的时候，每天医院里看我演的剧。”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懂了，他绝对是被我激发了胜负欲，想用这种方式向我发起挑战。”
秦恪究竟是不是想挑战宋昀然，赵斯宇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今秦恪出院复出，接下来两人之间，势必又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上演。
·
宋昀然一觉睡到机场，还没下车，就看见一群粉丝在路边翘首以盼。
他整理好睡乱的头发，心情有些复杂。
这帮粉丝也真是的。
明明公司说过不提倡接机送机，却每次都有人不听话。
可今天天气很热，那群小姑娘也不知在路边等了多久，看上去怪可怜的。
等会儿还是好好跟她们嘱咐几句吧。
打定主意后，等助理帮忙打开车门，宋昀然以一种帅气而利落的姿势下车。
双脚才刚踏上地面，激动的尖叫声就迎面扑来。
“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宋昀然吓了一大跳，扭头就想告诫她们保持安静不要扰乱机场秩序。
然而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那群小姑娘视他为无物，一路狂奔往前面跑去。
数人奔跑掀起的风从他面前掠过的同时，也让他听见了她们呼唤的名字——“秦恪！！！”
宋昀然：“……”
他反方向转过头，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位置，看见了那个神色冷淡的对家。
秦恪没看见宋昀然。
事实上，他好像谁也没看，只是抬手把挂在下巴的口罩拉上来，然后就在保镖的簇拥下，步履不停地往里走去。
身后的粉丝并不气馁，尖叫着又跟了进去。
一片不知哪里飘来的纸片，在空中旋转数周，轻飘飘落在了宋昀然脚下，为尴尬的气氛增添了一抹凄凉。
宋昀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做艺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矛盾，既不喜欢在非工作场合被人认出来，又不喜欢完全没被人认出来。
助理见状，连忙安慰他：“你戴着墨镜和口罩呢，她们只是一时没认出来而已。”
宋昀然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重新支棱起来，挥手告别了经纪人与司机，边跟助理往里走边说：“你刚才看见没？秦恪下了车才戴口罩，他好有心机。”
“……”助理无奈地附和，“对，故意吸引粉丝呢！”
宋昀然不屑冷哼：“就是，来趟机场还带保镖，以为自己很红吗？”
“也不能说不能红吧。”助理委婉地提醒道。
宋昀然：“？”
助理内心一颤，仿佛从深色的墨镜镜片上，看见了自家艺人万分不满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谨慎发言：“当然跟你还是没法比。”
即使刻意放慢脚步，等宋昀然办完值机来到安检口时，还是看见了正在办理安检的的秦恪。那群粉丝还未走远，正远远望着vip安检通道，不断地与他讲话，说来说去都是让他照顾好自己之类的陈词滥调。
秦恪偶尔用点头表示知道了。
vip安检通道的人很少，宋昀然就排在秦恪的助理后面。
他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依次取下墨镜与口罩，终于听见粉丝那边响起惊诧的议论声。
大概她们也没料到，喜欢的演员会跟讨厌的演员搭乘同一班飞机。
宋昀然穿过安检门，与还在等待助理的秦恪对上视线。
秦恪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宋昀然本来不想搭理，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现由于他站在安检的台子上，难得有了比对方高出小半个头的机会。
于是他挺直脊背，尽力营造出居高临下的角度，面无表情地颔首示意。
秦恪似乎怔了一下。
很好，看来是被他的王者气息震慑住了。
宋昀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从台上下来后，也依旧保持着趾高气扬的气势。
结果就在他从秦恪身边经过时，粉丝那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然然，妈妈爱你！”
草。
那群小姑娘里怎么还藏着他的妈粉啊！
你们不是来看秦恪的吗！
宋昀然恼怒地朝那边瞪了一眼，回头之时，听见秦恪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个球球！
宋昀然捏紧拳头，心想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的妈粉管你叫孙子。
·
因为这个插曲，宋昀然在休息室里全程都一脸不高兴。
特别当他看见自己的助理与秦恪的助理相谈甚欢的时候，眼里的怒火都快喷穿墨镜了。
这助理不行，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该不会是秦恪派来的卧底吧。
宋昀然越想越觉得可疑，以秦恪的心机，实在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他用手指把墨镜往下一勾，视线穿过两张茶几，牢牢锁定在秦恪身上，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找到证据。
可惜至始至终，秦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他仿佛完全不受周遭的环境干扰，从助理那儿拿来剧本，翻阅了一会儿后，又接了个电话。
宋昀然盯着放在茶几上的剧本，心里好奇得要死。
秦恪参演的电视剧班底迟迟没有公布，也不知道编剧是谁，会不会是个好本子。
想到这里，他慢慢站起身，装成去卫生间的模样，打算路过的时候偷看一眼。
谁知就在他经过的瞬间，秦恪突然伸手拿起剧本。
封面上总编剧的名字一晃而过。
宋昀然什么都没看见，犹豫数秒后又倒转回来。
秦恪仿佛成心跟他过不去似的，将厚厚的剧本卷成筒状，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讲电话。
“……”
让我偷看一眼会死吗？！
宋昀然无语地想。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哀怨，秦恪终于抬起眼，怔了怔，问：“有事？”
“没有。”宋昀然下意识回答。
秦恪没再说话，收回了视线。
宋昀然偷看不成，刚想遗憾地离开，忽然就瞥见了桌上摆放的机票。他愣了下神，回到座位后拿出自己的机票一看，感到了强烈的无语。
怎会如此。
他和秦恪的座位居然是挨着的？
他勾勾手指，把正忙着进行打工人友好交流的助理叫过来：“等下上了飞机，我俩换个座位。”
助理哽了一下：“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宋昀然压低嗓音，“秦恪就坐我旁边，我怕飞机还没落地，我跟他就先没一个。”
助理被意料之外的巧合震惊了。
过了半晌才挠头说：“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的座位在经济舱，你确定要坐吗？”
养尊处优的太子狠狠纠结一番：“……算了。”
静默数秒后，他又补充道，“以后别买经济舱了，公司不能报销的部分我帮你出。”
·
关于要和对家并排飞行三小时的意外，秦恪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多波澜。
登机后他看着宋昀然走进头等舱，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他旁边的座位站定时，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宋昀然的座位在靠走道一侧，坐下来后他低头系好安全带，眼角余光就发现秦恪又拿出了剧本。
这一回，他成功看见了总编剧的名字。
是位久负盛名的老编剧，作品多以基调沉重的正剧为主，属于宋昀然当观众时也不感兴趣的类型。
但不感兴趣，跟他心里介意并不矛盾。
因为这样的编剧合作的班底，大多是国内电视剧圈的天花板阵容。
宋昀然撇撇嘴角，心情微妙地想，明明大家都是同期出道，怎么秦恪养伤三个月，反而能搭上这么好的资源了？
不像他，偶像剧播出之后，找上门来的项目也没有明显飞升。
秦恪留意到身旁的动静，侧过脸来：“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
宋昀然被抓了个现形，强行反驳，“明明是你在偷看我。”
秦恪抿了下薄唇，不是很想纠结“如果你没看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智障问题。
他知道宋昀然不喜欢自己，初次见面时想要与之交好的心情，也在后来几次相处后变得日渐稀薄，想了想便放弃交流，继续看剧本。
没过几秒，那道莫名其妙的目光又望了过来。
秦恪无奈地抬起眼，宋昀然就迅速地扭过脑袋。
他又低下头，对方便开始偷看，他再抬起头，对方就装作看窗外的停机坪。
如此反复几次，秦恪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画面。
应该是住院时无聊看过的，一只小狗与主人互相偷看的视频。
秦恪并不想把宋昀然当狗……不是，他并不想跟宋昀然继续诡异地较劲，于是索性放下剧本，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聊天？”
话音未落，宋昀然炸毛了。
他瞪大清澈的眼睛，压低声音怒道：“谁想跟你聊天啊，少在那里自抬身价。”
秦恪平静回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本来就是你误会了。”
宋昀然拽过身后配备的薄毯，盖在身上准备睡觉，眼睛刚闭拢，又不甘寂寞地睁开，“剧本看得这么认真，怎么的，胜负欲就那么强烈？”
不是宋昀然自夸，他那部刚播完不久的偶像剧，确实是今年的大热剧。
以秦恪与他的对家立场来看，秦恪暗自发誓想要超越他的成绩，也是人之常情。
秦恪看着他：“什么胜负欲？”
“当然是跟我一决高下的胜负欲。”
宋昀然睨他一眼，假模假样地关心道，“不是刚出院吗，还是多注意休息吧，别太有压力。”
秦恪一头雾水，但也礼貌地回道：“谢谢，不过我没什么压力。”
真的吗，我不信。
宋昀然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又问：“看过我的精彩表现，你能一点压力都没有？”
“？？？”
秦恪静默片刻，似乎明白了过来：“不好意思，如果你是指你演的电视剧……”
“嗯？”
宋昀然尾音上扬，心想你要是敢说我演得烂，我现在就把你扔下飞机。
然后，他就听见秦恪说：“那部剧，我还没看。”
“……”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人类早期惹毛狗狗的珍贵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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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近几年迅速蹿红的流量演员，宋昀然长了一张非常有观众缘的脸。
他身上仿佛有种天然的亲和力，笑起来时右边脸颊会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人畜无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摸他的脑袋。
然而此时此刻，宋昀然脸上却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用不满的视线扫过车内：“你们完全不打算想办法吗？”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经纪人赵斯宇硬着头皮说：“主要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我都要跟秦恪搭同一班飞机了。”宋昀然问,“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
“……”
那可多了去了,赵斯宇暗自腹诽。
但这话他没法说，否则小祖宗脾气一上来，就更不好哄了。
想到这里，赵斯宇不禁瞪了宋昀然的助理一眼。
订机票的时候怎么就没事先打听，怎么就跟秦恪订到同一个航班。
偏偏这次目的地比较偏僻,航班不多，现在改签的话要晚上才能出发，那样势必会耽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助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上个月才进公司，哪里知道订张机票还能闯出祸来。
车内的沉默令宋昀然心情更糟，他调转矛头直指助理：“你不知道我跟秦恪是对家吗？”
助理说：“知道。”
但我没想到你们对立到“一机不容二人”的地步啊。
“那你还……”
宋昀然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眼角余光却见助理紧张地绞着手指,只能抿抿嘴角,“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你关注下秦恪的公开行程,跟我重合的就分开买票。”
助理很纳闷：“但我要怎么知道，秦恪坐哪班飞机呢？”
宋昀然理直气壮：“跟黄牛买啊，他们什么消息都有。”
助理：“……”
这不好吧，传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在意秦恪。
当然这话他同样选择了咽回肚子里。
毕竟众所周知，宋昀然身为赫赫有名的宁东太子,是有点少爷脾气在身上的。
倒不是说他待人多苛刻，而是跟他相处得像跟被宠坏的小朋友那样，必须顺毛摸才行。
眼看航班危机暂时解除，赵斯宇又凑过来了：“昀然，飞机上人少倒不要紧，接下来才是关键。你跟秦恪出席同一场活动，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你们，自己警醒点儿。”
今天是国内一家时尚杂志创刊30周年纪念日，圈内知名艺人几乎集体前往捧场。
要不是这样，赵斯宇也不会同意让宋昀然跟秦恪碰面。
宋昀然点头：“放心吧。主办方把我俩的座位隔那么远，不会有事。”
赵斯宇摇头：“年初华影节的时候，他在台上领奖，你都能在台下翻白眼被拍到，热搜挂了一整天，你叫我怎么放心？”
“……能不能别提那破事。”
宋昀然郁闷极了，就没想通，当时秦恪在那儿发表最佳新人获奖感言呢，他悄悄翻个白眼怎么也能被摄影机捕捉到。
“好，不提。”赵斯宇又说，“反正你当心点，现在秦恪回来了，不少人等着看好戏。”
宋昀然“嗯”了一声，闭上眼：“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赵斯宇转过头去，沉沉地叹了口气。
在大众眼里，“对家”二字无非就是，两个年龄路线相近的艺人，因为一些资源方面的竞争，被媒体或粉丝拿出来做对比，从而引发饭圈一轮又一轮的掐架。
但放在宋昀然眼里，却是实打实地看秦恪不顺眼。
都怪那个最佳新人奖，赵斯宇想。
本来在那之前，宋昀然还没把秦恪当回事，即便两人的处女作票房之争他就败给了秦恪，但靠着一些与生俱来的自信，他仍旧坚信自己才是在颁奖典礼当晚捧起奖杯的人。
结果不仅做了陪跑，还因为表情管理失控被黑了一波。
从那以后，宋昀然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时明知道品牌方更青睐秦恪，他却偏要勉强自荐，最后等到人家官宣代言人了，自己气得在家爆锤枕头。
上半年的时候，秦恪因为拍戏受伤，不得不暂停工作三个月。
也就在这三个月里，宋昀然主演的一部偶像剧赶在暑期档播出，收视率与口碑度都很好，瞬间在同龄艺人中有了领跑的趋势。
结果刚高兴没多久，就有消息传出去，说结束休养的秦恪接下来会拍摄一部电视剧。
赵斯宇觉得这事邪门极了。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秦恪分明更适合走大银幕的路线。
秦恪那边的说法，是说由于他的肩伤还没完全痊愈，需要每周回医院复查，刚好有就在燕城取景的剧组找上门来，时间地点都合适。
但在宋昀然看来，却并非如此。
“说不定秦恪住院的时候，每天医院里看我演的剧。”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懂了，他绝对是被我激发了胜负欲，想用这种方式向我发起挑战。”
秦恪究竟是不是想挑战宋昀然，赵斯宇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今秦恪出院复出，接下来两人之间，势必又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上演。
·
宋昀然一觉睡到机场，还没下车，就看见一群粉丝在路边翘首以盼。
他整理好睡乱的头发，心情有些复杂。
这帮粉丝也真是的。
明明公司说过不提倡接机送机，却每次都有人不听话。
可今天天气很热，那群小姑娘也不知在路边等了多久，看上去怪可怜的。
等会儿还是好好跟她们嘱咐几句吧。
打定主意后，等助理帮忙打开车门，宋昀然以一种帅气而利落的姿势下车。
双脚才刚踏上地面，激动的尖叫声就迎面扑来。
“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宋昀然吓了一大跳，扭头就想告诫她们保持安静不要扰乱机场秩序。
然而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那群小姑娘视他为无物，一路狂奔往前面跑去。
数人奔跑掀起的风从他面前掠过的同时，也让他听见了她们呼唤的名字——“秦恪！！！”
宋昀然：“……”
他反方向转过头，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位置，看见了那个神色冷淡的对家。
秦恪没看见宋昀然。
事实上，他好像谁也没看，只是抬手把挂在下巴的口罩拉上来，然后就在保镖的簇拥下，步履不停地往里走去。
身后的粉丝并不气馁，尖叫着又跟了进去。
一片不知哪里飘来的纸片，在空中旋转数周，轻飘飘落在了宋昀然脚下，为尴尬的气氛增添了一抹凄凉。
宋昀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做艺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矛盾，既不喜欢在非工作场合被人认出来，又不喜欢完全没被人认出来。
助理见状，连忙安慰他：“你戴着墨镜和口罩呢，她们只是一时没认出来而已。”
宋昀然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重新支棱起来，挥手告别了经纪人与司机，边跟助理往里走边说：“你刚才看见没？秦恪下了车才戴口罩，他好有心机。”
“……”助理无奈地附和，“对，故意吸引粉丝呢！”
宋昀然不屑冷哼：“就是，来趟机场还带保镖，以为自己很红吗？”
“也不能说不能红吧。”助理委婉地提醒道。
宋昀然：“？”
助理内心一颤，仿佛从深色的墨镜镜片上，看见了自家艺人万分不满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谨慎发言：“当然跟你还是没法比。”
即使刻意放慢脚步，等宋昀然办完值机来到安检口时，还是看见了正在办理安检的的秦恪。那群粉丝还未走远，正远远望着vip安检通道，不断地与他讲话，说来说去都是让他照顾好自己之类的陈词滥调。
秦恪偶尔用点头表示知道了。
vip安检通道的人很少，宋昀然就排在秦恪的助理后面。
他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依次取下墨镜与口罩，终于听见粉丝那边响起惊诧的议论声。
大概她们也没料到，喜欢的演员会跟讨厌的演员搭乘同一班飞机。
宋昀然穿过安检门，与还在等待助理的秦恪对上视线。
秦恪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宋昀然本来不想搭理，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现由于他站在安检的台子上，难得有了比对方高出小半个头的机会。
于是他挺直脊背，尽力营造出居高临下的角度，面无表情地颔首示意。
秦恪似乎怔了一下。
很好，看来是被他的王者气息震慑住了。
宋昀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从台上下来后，也依旧保持着趾高气扬的气势。
结果就在他从秦恪身边经过时，粉丝那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然然，妈妈爱你！”
草。
那群小姑娘里怎么还藏着他的妈粉啊！
你们不是来看秦恪的吗！
宋昀然恼怒地朝那边瞪了一眼，回头之时，听见秦恪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个球球！
宋昀然捏紧拳头，心想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的妈粉管你叫孙子。
·
因为这个插曲，宋昀然在休息室里全程都一脸不高兴。
特别当他看见自己的助理与秦恪的助理相谈甚欢的时候，眼里的怒火都快喷穿墨镜了。
这助理不行，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该不会是秦恪派来的卧底吧。
宋昀然越想越觉得可疑，以秦恪的心机，实在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他用手指把墨镜往下一勾，视线穿过两张茶几，牢牢锁定在秦恪身上，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找到证据。
可惜至始至终，秦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他仿佛完全不受周遭的环境干扰，从助理那儿拿来剧本，翻阅了一会儿后，又接了个电话。
宋昀然盯着放在茶几上的剧本，心里好奇得要死。
秦恪参演的电视剧班底迟迟没有公布，也不知道编剧是谁，会不会是个好本子。
想到这里，他慢慢站起身，装成去卫生间的模样，打算路过的时候偷看一眼。
谁知就在他经过的瞬间，秦恪突然伸手拿起剧本。
封面上总编剧的名字一晃而过。
宋昀然什么都没看见，犹豫数秒后又倒转回来。
秦恪仿佛成心跟他过不去似的，将厚厚的剧本卷成筒状，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讲电话。
“……”
让我偷看一眼会死吗？！
宋昀然无语地想。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哀怨，秦恪终于抬起眼，怔了怔，问：“有事？”
“没有。”宋昀然下意识回答。
秦恪没再说话，收回了视线。
宋昀然偷看不成，刚想遗憾地离开，忽然就瞥见了桌上摆放的机票。他愣了下神，回到座位后拿出自己的机票一看，感到了强烈的无语。
怎会如此。
他和秦恪的座位居然是挨着的？
他勾勾手指，把正忙着进行打工人友好交流的助理叫过来：“等下上了飞机，我俩换个座位。”
助理哽了一下：“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宋昀然压低嗓音，“秦恪就坐我旁边，我怕飞机还没落地，我跟他就先没一个。”
助理被意料之外的巧合震惊了。
过了半晌才挠头说：“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的座位在经济舱，你确定要坐吗？”
养尊处优的太子狠狠纠结一番：“……算了。”
静默数秒后，他又补充道，“以后别买经济舱了，公司不能报销的部分我帮你出。”
·
关于要和对家并排飞行三小时的意外，秦恪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多波澜。
登机后他看着宋昀然走进头等舱，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他旁边的座位站定时，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宋昀然的座位在靠走道一侧，坐下来后他低头系好安全带，眼角余光就发现秦恪又拿出了剧本。
这一回，他成功看见了总编剧的名字。
是位久负盛名的老编剧，作品多以基调沉重的正剧为主，属于宋昀然当观众时也不感兴趣的类型。
但不感兴趣，跟他心里介意并不矛盾。
因为这样的编剧合作的班底，大多是国内电视剧圈的天花板阵容。
宋昀然撇撇嘴角，心情微妙地想，明明大家都是同期出道，怎么秦恪养伤三个月，反而能搭上这么好的资源了？
不像他，偶像剧播出之后，找上门来的项目也没有明显飞升。
秦恪留意到身旁的动静，侧过脸来：“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
宋昀然被抓了个现形，强行反驳，“明明是你在偷看我。”
秦恪抿了下薄唇，不是很想纠结“如果你没看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智障问题。
他知道宋昀然不喜欢自己，初次见面时想要与之交好的心情，也在后来几次相处后变得日渐稀薄，想了想便放弃交流，继续看剧本。
没过几秒，那道莫名其妙的目光又望了过来。
秦恪无奈地抬起眼，宋昀然就迅速地扭过脑袋。
他又低下头，对方便开始偷看，他再抬起头，对方就装作看窗外的停机坪。
如此反复几次，秦恪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画面。
应该是住院时无聊看过的，一只小狗与主人互相偷看的视频。
秦恪并不想把宋昀然当狗……不是，他并不想跟宋昀然继续诡异地较劲，于是索性放下剧本，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聊天？”
话音未落，宋昀然炸毛了。
他瞪大清澈的眼睛，压低声音怒道：“谁想跟你聊天啊，少在那里自抬身价。”
秦恪平静回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本来就是你误会了。”
宋昀然拽过身后配备的薄毯，盖在身上准备睡觉，眼睛刚闭拢，又不甘寂寞地睁开，“剧本看得这么认真，怎么的，胜负欲就那么强烈？”
不是宋昀然自夸，他那部刚播完不久的偶像剧，确实是今年的大热剧。
以秦恪与他的对家立场来看，秦恪暗自发誓想要超越他的成绩，也是人之常情。
秦恪看着他：“什么胜负欲？”
“当然是跟我一决高下的胜负欲。”
宋昀然睨他一眼，假模假样地关心道，“不是刚出院吗，还是多注意休息吧，别太有压力。”
秦恪一头雾水，但也礼貌地回道：“谢谢，不过我没什么压力。”
真的吗，我不信。
宋昀然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又问：“看过我的精彩表现，你能一点压力都没有？”
“？？？”
秦恪静默片刻，似乎明白了过来：“不好意思，如果你是指你演的电视剧……”
“嗯？”
宋昀然尾音上扬，心想你要是敢说我演得烂，我现在就把你扔下飞机。
然后，他就听见秦恪说：“那部剧，我还没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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